上世纪80年代,工厂生产的食物,比如,饼干、鸡蛋糕、鸡蛋卷、面包,等等,已经逐步渗透农村,让孩子们颇为垂涎,但在家乡的街头农家,自家解馋或者馈赠亲朋首选的仍然是街头作坊做的一些传统点心零食。其中,油炸的馓子、果子,是最为常见、最受欢迎的也是用途最广、存在感最强的。
馓子
果子
馓子和果子的主要食材都是面粉、水,都是经过油锅炸出来的,都是条状的,金黄色的,口感都很酥脆。不同的是,馓子由与面条差不多粗细的馓条层层盘绕弯曲,显得蓬松大气;果子则是长短差不多的条状面点,一个果子比馓子粗了很多,但也比单根馓条短了很多。虽然果子比馓子粗了很多,但一斤果子有无数个果子,形状完整、未被人为折断的一盘馓子完全可以只有一根馓条。
馓子的面一般要和得稀一点,和好后,一般是用手把面搓成细绳状,浸在装满菜籽油的盆里或缸里,馓条在里面层层盘绕,下锅前一般把两根筷子拉开距离,把馓条一圈一圈绕在两根筷子上,拉扯一下胚条变得更细,下到油锅里炸到一定火候再折叠起来。
做果子的面一般要和得稠一点,和面一般会加点搅拌好的鸡蛋,放入少许盐和少许糖和成面团后,擀成薄厚均匀的圆胚,切成大小均匀的长条,再分割成适中的短条,下锅前裹些干面粉防止粘连。做馓子和果子时可以在和面时加点芝麻,也可以做成胚条后在外层沾点芝麻再去油锅油炸。
同样是油炸的,油炸前防止粘连的方法却不一样,馓子胚条是浸在油中以油隔开,果子胚条则是放在桌上或者匾中用干的面粉隔开。同样的效果总能找到不同的实现方式,关键是因事而为。
全国很多地方都有馓子,但馓子形状、馓条粗细、单块馓子大小、原料、用油各有不同。与大多数地方的馓子一样,家乡的馓子是小麦面做的。听说南面不种麦的地方有米面做的馓子。
家乡乡间与全国大多数地方一样都把馓子叫做馓子,但家乡历史上的府城却把它叫作茶馓,而且已经成为一种当地著名的特产。馓子与茶在名字上联系在一起,似乎更有格调,但我总觉得它的口感没有乡间大集卖的馓子好吃。相比茶馓和很多地方的小馓子,家乡集市上卖的馓子块头相对较大,而且呈现扇形。家乡的馓子多数是菜籽油炸的,也有用荤油(猪油)炸的,味道各有千秋,用荤油炸的馓子印象中相对粗一点,这个馓子南面乡镇卖得多。
果子虽然叫果,带了木字,但却是面食。原以为只有老家这么叫,网上一搜,全国很多地方也都这么叫。馓子少有加糖的。果子做的过程中不仅可以加盐,多数情况下还会加糖。这也使果子像树上长的果子一样有点甜。荤油炸的果子冷却后外面会有薄薄的一层白色糖腊,荤而不腻。
馓子和果子制作过程比较耗油,在那个缺肉少油的年代,鲜有农户自家制作,加上它们外形口味俱美,食用方便,易于携带保存,让它们在不够富裕时代的农家具有更特殊的地位。
果子是春节等节日馈亲赠友的重要礼物,是平时招待客人的重要零食,经常与大糕(这个不是米糕,是阜宁大糕的同类)一起出现在礼品篮中,或者出现在招待客人的盆碟中。
相比果子只作为零食,馓子的吃法要丰富得多。馓子可以干吃,让人爱不释手,也可以开水泡着吃或者烧汤煮着吃,有入口即化的蓬松感。馓子不仅是解馋的零食,也可以作为主食,还可以作为菜肴的配料。丝瓜煮馓子是比较常见的做法,丝瓜因此更有香味。馓子还可以切碎,混入韭菜馅,用来包饺子。馓子还可以泡牛奶,或者放入西红柿鸡蛋汤,都没有什么违和感。
馓子不仅是招待客人、馈赠亲友的佳品,更因为其热量大、好消化,是乡间坐月子的必备。哪家添了娃,不仅自家会主动采购很多馓子,在小孩改案(小孩出生满十二天)、满月、百日等特殊时分,亲朋好友来出礼(祝贺)时带的礼篮装的首选也是馓子,多数时候还会在篮子中加点烧饼。
查查网上,有的说馓子来自中亚西域,也有说是我国很早就有,很可能也是更早从番外传过来的。据说,最早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的寒食节。古称“寒具”,馓子在寒食节禁火期间是一种重要的食品。很多古代的科学家、文学家、医学家都有相关文传。据史料记载,五代时金陵“寒具”制作技艺精湛,“嚼着惊动十里人”。苏东坡曾写过一首绝句《戏咏馓子赠邻妪》,描述馓子的制作过程和口感。诗云“纤手搓成玉数寻,碧油煎出嫩黄深。夜来春睡无轻重,压扁佳人缠臂金”。这应算作馓子最好的软广告。李时珍在《本草纲目·谷部》中记载:“寒具即食馓也,以糯粉和面,入少盐,牵索纽捻成环钏形……入口即碎脆如凌雪。”“馓子利于大小便,润肠、温中益气。”由此可见,乡间喜欢馓子既源自它本身的美味,也可能因为它原本就是传统的一部分。